
张秀兰看着日历上的日期1980年八月一号,眨了眨眼睛,又拧了自己一把,确认不是做梦后,把灯关了才又躺下。
“还是被自家人抢走了,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,还有脸活着……”林慧萍说到一半,话就被打断了。
看女儿这副窝囊样,林慧萍只觉得刚刚那是错觉,这死丫头还是这副窝囊样,跟她那个爹一个模样,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火大。
想到这,林慧萍恼羞成怒道,“那你走,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志气,饿死在外面也别回来。”
林慧萍的话让张铁生的头都抬不起来了,换成任何一个男人,被指着说养不起家,那也没有脸见人。
“有志气别吃啊,还不是快快嘴。”林慧萍又盛了碗苞米碴子,“耽误两天,要不然地里那点活早就干活了。”
张铁生不敢吱声,最后一口柴添进去灶坑里,拿着笤帚把外屋地扫干净,又拿了簸箕收起来端到外面倒在房西头,才回到屋里。
所以当赵兴华送给她一本日历的时候,她相信在赵兴华的心里她有多重要,可惜还真是个大大的讽刺。
“兰子她妈,有话好好说,你跟孩子动什么手。”看着女儿被骂,张铁生在一旁干着急,又不敢上去拉着,急的在原地直搓手。
日历是赵兴华送给她的,赵兴华的父母是教师,赵兴华初中毕业之后就接了父亲的班,在镇里的小学教二年级,按说日历只发了一本,赵兴华是个会说的,要了两本,特意把其中一本给了她。
重活一世,她看得太明白了,上辈子要不是她一直不甘心,一直放不下,执着之后,只是害了自己。
张铁生偷偷把鸡蛋放到女儿手里,又小声道,“别让你妈知道。”
炕梢放着一口红色的大柜,上面是平日里放她盖的被子和褥子,柜子里面装的是张秀兰的衣物,一年四季的都在里面,却也装了半下,根本就没有装满。
门被拉开,张秀兰静静的站在门口,“妈,当初我跟赵兴华处对像,你也是默认的,还说让我好好处,说赵家都是文化人,嫁给这样的人家,咱们老赵家也有脸面,你跟王婶子唠嗑的时候不是也常说吗?我命好,找到赵兴华这样的,满村里也就这一个有文华又是教书的,以后也不用吃苦。现在赵兴华与堂姐过礼,妈就又说全是我的错,和妈当初说的可不一样。”
上辈子她何尝没有怨过家里穷而使不上力?
张铁生被骂习惯了,早就不在意了,偷偷看了东屋一眼,才掀起锅盖把里面的鸡蛋拿出来,进了东屋看着小女儿,
张家三个孩子,大女儿嫁人了,老二是个儿子,也结了婚,结婚的时候就单过,张秀兰是最小的,初中时就与村里的赵兴华谈对像,村里的人都以为初中毕业后两个人就会结婚,结果初中一毕业,就传出来赵兴华与村长女儿张志红过礼的事情,这让村里人大为惊呀,多有些同情。
外面的公鸡已经开始第二次打鸣,等第三次打鸣过后,天也就要亮了。
家里都是林慧萍当家,他是一点地位也没有。
林慧萍见自己家男人的窝囊样,就忍不住厌烦的扭开头,她从小被兄长养大,要是有爹有娘又岂会嫁这么一个又窝囊又穷的男人,只怪自己的命不好,好在这男人老实,什么都听她的,这才让她心里能平行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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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慧萍的话让张铁生的头都抬不起来了,换成任何一个男人,被指着说养不起家,那也没有脸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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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辈子的这一天正是赵兴华与张志红过礼的日子,张秀兰喜欢同村的赵兴华,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,两人处对像最后却是赵兴华娶了张秀兰的堂姐张志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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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色里饿的醒来,明明自己已经死了,怎么会有饿的感觉呢?等打开灯看到是自己当年在村里的房间后,她傻眼了,良久才确定这不是梦,兴奋的同时,又有抹淡淡的悠伤之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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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蒸鸡蛋糕,就煮一个鸡蛋。”张铁生性子软,小声央求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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苇子编的炕席,打她有记忆起,就有了这张炕席,炕头的地方已经磨出个洞来,用青色的布把窟窿给被上,其实不只补了那一块,这一张能睡四个人的炕上,已经补了四五处,就知道家里的生活什么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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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跃进媳妇刚有身子,哪里用得着,你给兰子做两个鸡蛋。”张铁生蹲在灶台口烧火,“这事是赵家办的不地道,哪里怪得了咱们家的兰子,这孩子心里已经够苦了,你就不要再骂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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